前厅。夏逢若怀内藏着银子,雇觅十数个闲人抬盒,抬酒,挟毡包,捧礼匣,一径上祥符县署而来。邓三变骑着马跟着。
到仪门外,下的马来,坐在土地祠内。家人传了邓三变手本,管门王二说道:“请邓老爷迎宾馆少坐,小的去上头传帖。”夏逢若也到土地祠内,心生一计,因说道:“此处无人,我与邓老爷商量一句话。我在路上想来,衙门送礼,绅衿之常;若说行贿,便事有所关。老爷是做过官的人,休因小侄所托,弄得自己身上有了干系。”邓三变突然道:“你说的是。我实对你说,我心里也觉有些跳。”原来结交官长的绅衿,到了说情通贿,自然比不得饮射读法。夏逢若看见邓三变的神色有些闪灼,便说道:“只这份厚礼,说透了拜门生的话,或者谭绍闻这事,就保得七八分。”邓三变道:“董公一向厚交,他是一个最融通的性情。只叫他记下谭绍闻名字,也就七八分没事。”夏逢若道:“如今把这银子礼帖,抽了何如?”邓三变道:“也使得,那下程礼帖已传进去,这个礼帖,还在我袖子里。”即取出来,付与夏逢若。
说犹未完,只见迎迓生跑来道:“请邓老爷。”云板响亮,董公早已出二堂恭候。邓三变慌忙进去。宅门一闪,一揖而进,让到二堂东一个书房。上面悬一个匾额,写着“袖风亭”三个字。二人为礼坐下,董公道:“前日厚贶,尚未有勺水之答,只因皇差事忙,还请邓老原谅。”邓三变道:“父母荣升,菲仪进贺,但蒙哂纳,已觉叨光之甚。”董公道:“指日弟备个粗东西,邀邓老与南街绳祖张年兄,同到署中闲叙,幸勿推故见却。”邓三变道:“卑职不敢。”董公道:“适才有个礼帖,上开‘门生谭绍闻谨禀’。这个名字,弟旧日也曾见过,一时想不起来。隆仪太重,叫弟辞受两难。”邓三变站起身来,重新为礼,董公再三不肯,仍旧让坐。邓三变道:“这是一个舍亲。当日表兄谭忠弼,原是选拔,后举孝廉,陛见时,蒙皇恩赐过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