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范姑子上了堂,只用一拶子,定会满口承招。现今程县公是百姓的父母,光棍的阎王,咱两个这不大前程,便要到‘有耻且革’地位。罢罢罢,讲说不起。
谭绍闻如今回来了,这才把心装到肚里。日昨我叫贾李魁去问他要这宗银子,这老贾全不晓得,问主户人家子弟要赌账,不过是将将就就,哄到手中便罢。这个粗皮狗攮的,不知怎的发了威,惹得萧墙街街坊一齐发火。多亏白存子在那街上开过酒馆,脸儿熟,连推带劝,才走开了。如今若叫老贾再去索讨,这狗肏的有酒胆无饭胆,他又不敢出门边儿。老王你看,若说这宗银子舍了罢,咱连这范姑子四两,夏逢若十两,谭绍闻七两,倒花了二十一两本钱,叫人怎么处?”王紫泥道:“老没呀,张天师出了雷——你没的诀捏了。我问你,咱一向相与官府图啥哩?如今程公不在衙,老董署理印务,他是与咱极相好的,性情活动,极听人说。不如咱如今备下一份礼儿,说是与他贺喜,说话中间就提起这事。不过承许老董一个数目儿,一张票子出来,还怕谭家这娃子赖了这账么?”绳祖笑将起来,拍着王紫泥肩背说道:“俗语云:‘厮打时忘了跌法’。正是有势不使不如无。这一次算我服了你,就这样办。”
于是张绳祖办了十二色水礼,王紫泥街上买了一个全帖,央人写讫。各人戴了新帽,穿了新衣,脱了鞋换上靴。老贾挑礼盒,竟上主簿衙门而来。传了名帖,送进礼物,只听门役喝了一声:“请。”董公早站在滴水檐前,二人鞠躬而入。为了礼,吃了茶,董守廉道:“年兄光降,已觉敝署生辉,何敢再承厚贶。”王紫泥道:“父母署理堂务,自是各上宪知人善任,升迁之兆,指日可期。虔申预贺,惟祈哂纳。”张绳祖道:“合城已传父母坐升之喜,百姓们家家称庆。”董守廉道:“那有这话。只是堂翁南阳公出,藩台命弟护理,不过是代拆代行,替堂翁批批签押,比比银粮而已。远还有不能胜任之恐。”又说了几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