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道:“为甚不抬进来?”王中道:“还不知相公收与不收?”
绍闻道:“人家送礼,岂有不收之理。”王中道:“他说是大相公身上有病,明日早来看哩。到明日陪他们不陪?若是陪他,显见的是昨日推玻”绍闻道:“正是呢。”王中道:“不如收了他一二色,别的写个壁谢帖子,我去说去。说大相公身上还不爽快,改日好了奉酬。盛公子是个每日有事的人,就未必来。况这夏鼎,街坊都知道他是个兔儿丝,乃是一个破落户,相公不必粘惹他。且是大爷灵柩在客厅,都是一起好乐的;若说安详,盛公子是必不能的。若猜枚、行令太欢了,人家邻舍听见,说咱家灵柩在堂,也不该这样欢乐。相公你试再想,大爷在日,门无杂客,如今大爷不在了,连街上众人最作践的那个兔儿丝,也成了咱家的朋友,人家不笑话么。”一片话说的谭绍闻也无言可对。王氏道:“那可使不哩!俗话说,‘有府不打送礼人’。人家送的礼来,原是一番好意,若辞了人家,久后就朋友不成了。”王中道:“正是不想着大相公相与这一起人。看大爷在日,相好的是娄爷、孔爷、程爷们,都是些正经有名望的——”话犹未完,王氏道: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难说叫大相公每日跟着一起老头子不成?况且一个是丈人,一个是先生,怎么相处?那个姓夏的,我不知道。这盛公子,乃是一个大乡宦家,人家眼里有咱,就算不嫌弃了,还该推脱人家不成?况且东街小隆吉儿,干了什么事,你不住说是一起子不正经的?我就不服!”这一片话,又说的王中不敢再言。这正是:
自古妇人护侄儿,谁人敢驳武三思?
纵然当路荆棘茂,看是秋园挂一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