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登楼,拜了佛,翠翘上前稽首,宦氏与束生见了礼,看那写的经卷道:“果然写得好,颜筋柳骨,铁画银勾,是好一笔字。我归家与夫人说之,夫人也要手录一部藏经,待我这里完了,便送你过去。”翠翘应道:“是。”因忖道:“计又来矣,可怜,可怜。”宦氏问道:“此经几时写完?”翠翘道:“还得两月。”宦氏道:“好生用心写,不要落了字画,差了旨义,是大家的罪过。”翠翘道:“晓得。”吃了几杯茶,半言不发,欢天喜地同束生下楼而去。
翠翘问春花道:“娘来几时了?”春花道:“你楼上说苦说屈的时候,娘已在楼下了,不叫我通报,故不敢报耳。”翠翘暗暗道:“好厉害的女娘也,真有卒然加之不惊,遽然临之不惧的手段。一肚皮不合时宜,满脸上堆着春风和气。当此光景又未有不怒者,而彼反谈笑而道之。怒者人之常情,笑则其心安可测?如今若再复到宦家,我性命方才没了,如何报得冤仇?我且将经事赶完,逃往他方,又作道理。”自是日夜不辍,一月之内,经已录完,收拾些供佛金银器皿,打了一个包裹,到西壁树上系了一条索子,自己包了幅巾,竟是道姑打扮。吩咐春花、秋月睡了,遂题一偈,词曰:
去去去,无生寄。踢倒醋瓶,扯断孽系。如来八万四千,狮吼三十六处。不是脚快得逃生,又被颈套无间室。咦!去得趣,一瓢一钵荡天涯,无拘无束随风住。
大书在门上,攀缘上树,引绳而下。月色朦胧,背了包裹往西就走。一路地僻人静,行至天明,渐有人走动,心中着慌,抬头忽见“招隐庵”三字,翠翘大喜道:“此安身之处也。”叩庵门,移时一道婆念佛而出,开门见翠翘,是道扮,便问道:“菩萨从哪里来的?怎恁般早得紧?”翠翘道:“云游至此,见宝刹清净,特借一随喜。”那道婆道:“我是做不得主的,道菩萨自去问当家的便是。”翠翘随道婆而入。
在中堂坐了两个时辰,走出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