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挑米的先进庵去了。月娘见小玉袖着金环走去,又想想路上兵乱,万一遇见金兵土贼,把环子夺去,还是小事;如把小玉掳了去,叫我一时倚靠着谁。越想越悔,待叫他转来,又去得远了。月娘只在庵门首走一回,立一回,往东盼望。去了两三个时辰,还不见来,好生放心不下。只见一群挑脚的往这庵上来,一步步近了,竹箩里都是白米,月娘心里放下一半。问挑米的道:“看那个女人可来了幺?”那汉子道:“紧在后面跟着哩。”
说不了几句话。望见小玉过了林子来,却如何有一个男子,和小玉一搭里走,挨肩靠背,笑嘻嘻说着话儿,一似个熟人一般。月娘心里想道:这妮子离家久了,见我出了家,有些二心,通改变得不老实了,如何一个妇人家和一个走路的人,这等样同行同步的,甚幺道理。月娘不耐烦,进庵来,且叫老师父来收米。老姑子取了个斗来,才待量米小玉进来了。那后面跟着一个道人,望着月娘磕下头去,放声大哭;小玉也哭个不住,月娘低头细看:呀!原来玳安来了。好一似:
三年不雨,半天里降下甘霖;午后重昏,阴影中捧来明月。初见时如梦中逢旧侣,疑假疑真;再寻思像死后见生人,半惊半喜。大海飘船,却遇了一条活缆;井中望路,忽垂下十丈长绳。窘岩枯木久无春,陇上梅花将有信。
月娘才放声大哭,忙问道:“孝哥如今在那里?可是死在乱兵手里?可是还有个信哩。”玳安道:“我和孝哥走了半路,到了淮水口来的。”月娘听得有了孝哥,大叫了一声道:“我的儿,原来还有你幺!”也就喜的不哭了。忙问如今在那里。玳安道:“孝哥也出家了,在薛姑子庵里做了和尚。一路来找娘,到了淮河口地界,宿在破庙里,撞着土贼又掳了去。”说着玳安大哭。月娘听得有了孝哥,喜得昏了;又听一声没了孝哥,又痛得昏了。不觉一头硼在地上,牙关紧闭,全不言语。老师父、小玉慌了,快传了玉楼来。玉楼见玳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