狮子街酒店里,要个婊子包月,着我等他。这半日还不到,想是兑银子去了,如今我直到你家里,安排下酒饭等他,就在你家爱香房里,陪他两宿再看。”哄得郑春笑道:“二爷咱家里去。坐着在门首等,不强似冷庙里白坐的?”伯爵应了一声,和郑春出庙,走过一条巷子,一周回都是破墙。他家住着五六间草房,那象当初那些齐整门面,风流的铺设来?但见:
门楼倾倒,巷户歪斜。青楼翠馆化作瓦砾蓬蒿。锦瑟瑶笙变做蛩吟萤火。破墙无瓦少花开,站两个怪绿乔红丑妇。小巷有门稀客过,坐几个钻头缩项乌龟。往来嫖客,轿夫、扛夫、螺夫,松腰不过百文。上下应官,大姐、二姐、三姐,见面多是一。花落不能招舞蝶,草深常是见乌啼。
进得门来,老虔婆拄拐出迎,全不认得。问郑春:“这是哪位爷,我老眼花了。”郑春道:“这不是常在西门庆老爷家的应二爷幺。”虔婆婆点了点头,让坐下了。郑爱香迎出来,穿着件旧青女衫,白丝裙,下面都破了边儿;面黄肌瘦的也是病才好了。叙了几句寒温,坐了半日,一蛊茶也不上来。伯爵忙叫郑春:“你去门前看着,一个骑杆草黄大驴子的客人,后面一个管家,背着大跨箱,上写察院封皮的,就是赵大爷。要约下来你家吃午饭就过夜的。看着他休要过去了。倒叫咱坐着等个不耐烦。”哄得个郑春在门首等客去了。
那郑爱香积年,进门见应伯爵穷得不像,因此不甚接待。闻知领客到门,忙起去安排午饭道:“二爷休笑。还看俺是丽春院里有体面的姐儿,如今一顿饭也整不来。咱从乱后,那有个好人到这里。无非是些穷兵官差的爷们,住一夜就走了,那个敢留他住?当初西门老爷在日,二爷来到,一时间酒席那件没有?如今这院里也没个人,那些酒店鱼肉鲜鸡,都不来卖了;只有个卖豆腐青菜的,卖一次就去了。只有大酒店,卖两条猪肠子,就是上样了。”一面说着一面叫郑春去取酒,先买几个点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