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了就会这样。看见花旗洋行的金库就说是自己的,其实呢……其实你把守金库的都打死,再把巡捕房灭了,再把美利坚灭了,它自然就是你的。”
零也喊:“穷疯了穷疯了。反正您要是帮我呢,明天就陪我去一趟。”
曹顺章起身,去自己的静思室:“明天我很忙,很忙很忙。”
零沮丧而愤怒地嘀咕:“反正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求你,小时候被外边孩子打伤了我回来都得自己抹药水。”
曹顺章回身,他不再油滑,他那一瞬间像个踩过尸山血海的战士,像个心灵中极其高傲的君王。
零愣着,他从来没看到过父亲这样。
那只是一瞬间,曹顺章迅速又蒙上了他的油滑,像个老没羞老无赖:“小囡拿药给他自己抹去。嘿嘿。”
零看着父亲,一直到他哼啊哈啊地把静思室的门关上。
68
阿手站在贫民窟的弄堂口看着天穹,没有星光没有月光,这里的人甚至也用不起要花钱的灯光,电灯到不了这里,自来水到不了这里,只有那些芦棚和将颓的房窑里有暗淡的油灯光。
黑暗中,听到几声孩子的啼哭。阿手的耳朵开始流血,他用手心擦掉了血迹。
阿手在等待,一个阴恻恻的影子出现在弄堂里又拐开。阿手跟随着七弯八拐,终于来到一间屋子。屋子很暗,阿手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是一种随时可以杀掉他的架势。
油灯完全放在阿手这边,阿手盯着灯,他并不想去看坐在对面的骈拇。
一张照片从骈拇那边推过来:“认得他吗?”
阿手看着,照片上的人是零,回到上海以后的零,穿着将去上班的衣服,走过自家的花园。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。阿手看着,沉默,一滴血滴在照片上。照片被拿开了。
骈拇恶心地说:“真恶心,到处流这种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