朵花,他有点莫名其妙。然后他继续监视他的区域,风声如涛,山林叠翠,许三多纹丝不动看着那片亘古不变的山林。他突然很想成才,这种方式的战斗是他的至爱,在茫茫中寻找一点,一个目标,瞄准,锁定,击发。
成才、六一、班长、爸爸,你们知不知道?今天我二十三岁。像往常一样,又要在岗位上度过这一天,旁观、做分内的事,这样过了这一天。二十一岁我丢了班长,二十二岁我没了七连,二十三岁我会失去什么?
他有些跑神,由林间看到林梢上的白云,今天的天气好得出奇,白云的群落如同从头顶奔腾而过的马群。
就在此时的远方。
一个人坐在山顶上俯视着五班的屋、五班的路,只有五班的地平线。那块平展的岩石上放着一支八一杠步枪和一具绝不配套的瞄准镜,那是成才。
就在此时的远方。
一个穿着制式迷彩裤的人在走路,先迈出左脚,再提过去右脚,我们会叫他瘸子,但我们可能很少见过走得这样有力的瘸子,这是伍六一。
就在此时的远方。
一辆农用的三轮小货车在稻田边的公路上小停,一个人下了这种当地出租,一身俗套的西装,很气粗地付给人一堆毛票。这是许三多他爹许百顺。
就在此时的远方。
《生日快乐》的旋律在响,一个男人的手握着一只婴儿的手,两只手一起握着一支笔,这支笔在生日卡上画出一个光屁股的婴孩,然后他在信封上写的地址是七连许三多收。这个家不宽敞但温暖,不富裕也不贫穷,这是史今的家。
暮色西垂,丛林中,吴哲几个正用汗巾把许三多的眼蒙上,当兵的没别的,连汗巾都是迷彩。
对许三多来说命令就是铁板道理,于是眼前成了一片漆黑。被吴哲几个领着从林间走过,只能从蒙眼布里看见一条线的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