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要先把自己弄脏,弄痛,知道失望和伤害是什么,才会知道什么是真实。也许。说这样的话,也显示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轻率。过程的复杂性总是会超过人的经验,但她依旧具备一种信心。
总有一天,幼小的孩子都会明白,明白母亲去过的地方留下的记忆做过的决定经历过的颠沛流离。明白父母之间的关系。明白人性的无奈,无解,所有细微褶皱层面里的内容,以及生活形式的多样性和其本质上的残酷直接。是的。终究都会明白。
她要再次远行。
她梦见和这个男子睡在同一床上。
在清远山古老荒废寺院旁边的小旅馆。榻榻米房间,窗口处可见茫茫大雪,弥漫灰白空远的山岭,雪粒子敲打玻璃发出叮叮咚咚脆响。他在背后抱住她的身体,尽量克制举动试图不惊动无形,但仍无法控制某种致命的激情。剧烈的肉身热量,拍在她的背上,渗透到骨血里。声息在寂静中被放大振动,一面起伏着的辽阔的爱欲的海洋。
在现实中,他们从未互相占有和归属。此刻却有一个仪式需要完成。相会、出发、泅渡、回归。这是在梦中完成的期待于虚无的旅程,务必跃身而入,以真实赤裸相呈。使之终结。
只是,这灼热与愉悦因何而生。如果说它们不是凭空而起,那么一定有其确凿来处。追逐一束光源一条追溯而上的道路。皮肤渗出细密汗水。他的身体如同遵循一种指令,在她体内生长、延伸、饱满。这活跃的传递,静默的渴求。耳边发出的低沉呼吸,律动的潮水起伏。她期待被这个男子的生命交换、充盈、清空、净化。
某种回声从胸腔里面逼出,在喉咙中窜动,在空气里发出嘶嘶碰撞。哭泣,也是同样的发声方式,只是两者表达截然不同。这叫声,干脆,洁净,单纯,如同密林深处在花丛中迷失了道路的幼兽,带着隐约无助和期待,知道归途所在。此刻,他们是安全的,拥有时间和信任。等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