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谷之间,每一说话,空谷传音便往回响,到处黑影幢幢,仿佛有山鬼弄人,遥与应答。裘元对阿莽道:“我自奉命下山以来,总在山野中行走,也有好些次是在夜里。怎这一带山并不大高,景象却如此阴森凄厉,要是寻常胆小的人,还害怕不敢走呢。你居山多年,山鬼、木魅之类看见过吗?”阿莽摇了摇头。
灵姑想乘机打开小夫妻的僵局,笑对南绮道:“毕竟元弟在荒山中夜行时还少,到的地方也不算多。我自小便遭世变,常随家父往来各地,所行都是荒山野岭,比这里还要幽险怕人的地方不知经过多少。最可怕的是家父为毛贼所伤,赖有仙师怜悯,令将原身藏入地底,以待他年重生。事完我独自一人,只带了一只白鹦鹉,赶往大熊岭拜师。
正值山中大雪,路既奇险,又第一次离开大人走这千里长途,乘了雪滑,深夜急驶于荒山之中。知前途危机隐伏,中间只有两个宿处,错过便会遇见妖邪为害,又限定要在短时间内赶到山那边去。当时年纪幼小,慈父新丧,影只形单,本就心伤胆寒。这里所见鬼影,乃黑暗处的山石树枝,还是假的。我去的地方是莽苍全山,最幽僻深险,惯藏蛇兽鬼怪之物,一路之上也不知遇见多少奇怪凶恶的影子。若非拿有宝光护身照路,不为所害才怪。最后仍遇到一个由妖鬼徐完门下逃出的姊妹,惹了一场凶险,才得一同逃往苦竹庵去。如今想起,还在胆寒,若比这里,简直是天渊之隔了。”
南绮道:“灵妹哪里知道。他是贵公子出身,最好终日守在家中,享受人间俗福。
这山野之中,如何走得惯?自然就觉着路途辛苦,不愿意了;在他以为谷暗崖幽,景物阴森;在我却以为山高月小,景物清寒,博大雄深,迥绝尘俗。且比城市人家用人工矫揉造作的园林,强得不可以道里计呢。修道之人讲究犯险吃苦,要图舒服,回家多好。”
裘元方想争辩,说她只顾挖苦人,文不对题,自己只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