榔头队在砸窑场的时候,守灯和立柱还有夜里睡在窑场的金斗和答应,他们就一直乖乖地蹴在泥池边,泥池被挖开,水泡了他们的鞋,也没敢挪。这阵有人问起迷糊,立柱说:在那慢坡上。迷糊果然还趴在窑场口的慢坡上,揉屁股哩。问他还疼?他说疼。说你站起来走走,他就不站,硬要他站,他站起来了却不走。说你走走么,不会走路啦?他并着腿往左跨了一步,才知道他裤裆破了,露着那一吊东西。开石说:哟,出来看景了?!秃子金推着架子车过来,说:开石,啥时候了还说笑?来推架子车,把架子车掀到崖里去!金斗就拿眼看答应,答应又拿眼看立柱,立柱说:那架子车是生产队的,也不要啦?秃子金说:闭你的嘴!架子车就掀下去了。迷糊从慢坡处上来,一边看着交裆,一边说:日他妈的蜂……。立柱想说:蜂把毜蜇了?但立柱没有说出口,扭头往远处的坡路上看,想要看到狗尿苔和善人,坡路上还能看到蜂在那里乱着一片黄颜色,狗尿苔和善人再没踪影。
狗尿苔在坡上滚了十几个跟斗,只说这下滚死了,突然不滚了,动了动手脚,手脚还在,他说:没滚死?!没滚死就要往起爬,却怎么也爬不起来,才发现自己被卡在三棵树的树权上,卡得紧紧的。狗尿苔心松了,呼吸就喘开了,觉得气不够。善人在叫:狗尿苔,狗尿苔!狗尿苔这时候有些恨善人,故意不回答。善人的声音有些发颤了,又在叫:狗尿苔,狗尿苔!狗尿苔这才说:在这儿。善人说:在哪儿?看见我了吗?狗尿苔说:我看不见。善人说:我站着你看不见?狗尿苔说:就是看不见。善人却看见狗尿苔了,狗尿苔被卡在树权里,脸胖得像酵面,眼睛挤成了一条线。善人说:你咋滚到这儿了?狗尿苔说:你滚在哪儿?善人说:我在那边的草窝里。狗尿苔说:你滚在草窝里,让我就滚在树权上?!善人说:不动,先不动,快抹鼻涕,把鼻涕往脸上抹!狗尿苔知道蜂蜇了要抹鼻涕,就擤着鼻涕往脸上抹,但他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