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之蝶在这一瞬,心想,这么半天了还没见她羞过的。阿灿就走近来,说:你能给我念念吗?庄之蝶说:怎么不能念的!你听听,有没有你们做女人的味,我真担心钟主编看出是假的。就念起来.整整三页,庄之蝶念完了,猛地发现在面前有一只白净的手,五指修长,却十分丰润,小拇指和无名指紧紧压着桌面,中指和食指却翘着.颤颤地抖动。才知道阿灿什么时候就极近地站在自己身边,一手扶了桌上,一手在他的身后轻摇了蒲扇儿。他抬起头来,头上空正是阿灿俯视着的睑,双目迷离,两腮醉红。庄之蝶说:你觉得怎么样?阿灿说;我恍惚觉得这是给我写的。庄之蝶一时冲动,哑了声叫了一句:阳灿!阿灿说:嗯。身子就摇晃着。庄之蝶握笔的手伸过去,在拿笔的手扶在阿灿的腰际时,身子同时往起站,于站起未站起的地方,俯下来了一张嘴接住了上来的一张嘴,那笔头就将墨水印染了一点黑在阳灿的白衫上。两人抱在了一起,把一张藤椅也撞翻了。庄之蝶说:阿灿,这是我写的最好的一封信,我是带了对你的好感之情来写的。阿灿说:真的,你真的喜欢我?庄之蝶又一次抱紧了她,他不想多说,也不需要说,他以自己的力量以自己的狂热来表示他对她的同情和喜欢。阿灿在他的怀里,说:你不知怎么看我了,认作我是坏女入了。我不是,我真的不是!你能喜欢我,我太不敢相信了,我想,我即使和你干了那种事也是美丽的,我要美丽一次的!她让庄之蝶坐好,又一次说她是好女人,是好女人,她当年学习很好,但她家成分高,她从安徽去新疆支边的,在那里好赖找了穆家亡,前几年一块又调到西京的。她现在日月过得很糟很累,是个小人物,可她心性还是清高。她是不难看的,有一副好身架,脸子还算白嫩,可她除了丈夫从未让任何人死眼儿看过她,欣赏她。庄之蝶说:阿灿,我信你的,你不要说了。阿灿说:我要说的,我全说给你,我只想在你面前作个玻璃人,你要喜欢我,我就要让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