唾了一口,又说了一声:”滚!“烂头真的扭头就走。河岸往西一条石条路,路不远处是沿着塄坎修筑的屋舍,屋舍门前是城最南头的小街,屋舍与屋舍之间有石台阶分隔着,因为房子都是吊脚小楼,长长的木柱就一根一根撑立在塄坎下,厕所当然也在楼上,粪池却在坎下,有人家正大便,秽物掉下来。
我叫着烂头:”你往哪里去,去吃屎呀?!“烂头已到了一家楼下,楼上的揭窗打开着,一个浓妆的女人向他招手:”船哥,船哥,上来喝喝茶,好耍哩么!“烂头竟从石台阶上走上去了。
“烂头,烂头!”我急忙叫他。
“甭叫他,让他去吧!”河面上咿呀地撑过来一只船,船夫要上岸来去城中买酒的,舅舅和船夫嘀咕了几句,气乎乎地兀自就坐到了船上。我赶紧去把船夫拦住,问这要把船撑到哪儿去,船夫说:“下商南县啊。”我让他歇着,应称着我去买酒,就跑向吊脚楼那边,也从石台阶上去到了街上,买了一瓶酒,还有一只烧鸡,待找烂头,却不知在哪家茶馆里。粗声喊了一通,烂头应了声,边系着衣扣边站在旁边的发廊门口。我拉了他从石台阶往下走,身后女人在说:“船哥,船哥!”烂头说:“钱在床头上撂着的!”我说:“这么快就上床啦?”“我让她给我捏捏,”烂头说,“他妈的,走到哪儿都走不出四川妹子!”我看见他的衣领上有一小圈红,说:“快把那口红擦了,省得队长再骂你!他是队长,年纪又比你大,刚才见了成义,心里不好受,你就不会让着点,何况都是一个捕狼队里过来的。你是屁也嘣不得?你往哪儿去,说走就走了?!”烂头说:“他让我滚么!”从地上抓了土在衣领上抹,还问我看得见看不见,自己也忍不住笑了,说:“我能滚到哪去,吓唬吓唬他哩!”和船夫都上了船,舅舅还坐在船舱里呼哧呼哧出粗气,我说:“队长!”他阴着脸说:“叫舅舅!”“舅舅,”我说,“你别生气,烂头确实是犯头痛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