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底层,掀攘起一阵无法平息的涟漪。她喘息的,惶惑的凝视著他,低问了一句:
“为什么这样做?”“不知道。”他答得坦率,似乎和她同样惶惑。“很久以来,就想这样做。”“为什么?”她固执的问。
“你像被冰冻著的春天。”他低语。
冰冻著的春天,骤然间,这句相当抽象的话却一直打入她的心灵深处,这才醒悟自己虚掷了多少岁月!她扬著睫毛,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面前这个男人,不,这个医生,他不止在医治病患,他也想挽住春天?忽然间,她有种朝圣者经过长途跋涉,终于走到圣庙前的感觉;只想倒下来,倒下来什么都不顾。因为,圣庙在那儿,她的神狄苍谀嵌,她的神悼梢晕她遮蔽一切苦难,带来早已绝缘的幸福和春天!
她低下头,把前额靠在他的肩上,那是个宽阔的肩头。他的手仍然环抱著她的腰。“请你──治好她。”她低语。
“不止治好她,也要治好你。”他也低语。
“治好我?”“她病在要独占你,你病在要被独占。人生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因果关系,一个愿打,一个愿挨。你给了她太多的注意力,如果要治她,先要治你。假若你不那么注意雨婷,你会发现这世界上除了雨婷之外,还有很多其他的事物。对雨婷而言,也是一样,她不能终身仰赖母亲,她还有一段很漫长的人生。”“很漫长的人生?”她玩味著这几个字,欣喜的感觉随著这几个字,流进了她的血液,而在她周身循环著。很漫长的人生,她不会死,她不会死,她要活到一百岁!抬起头来,她注视著他那男性的、充满了温柔与力量的脸,谁说他仅仅是个医生而不是上帝?谁说的?
她更紧的靠紧了他,心中充塞的,并非单纯的男女之情,更多的,是属于信徒对神的奉献、仰赖,与崇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