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免被父母所宠爱,但是宠爱归宠爱,家法却是家法。在老人的心目中,许多旧的观念是牢不可破的。虽然,有很多世家豪门,眷养歌妓姬妾,都是常事,但狄府中却不然,老人一再强调说:“我们家世世代代,没有纳过欢场女子,这种女人只要一进门,一定会弄得家宅不和,而且淫风邪气,都由此而起,甚至败风易俗,造成家门不幸。这事是万万不可!万万不可!”
事既不谐,狄世谦终日愁容满面,呼酒买醉。这是他第二次和父亲争执得各不相让了,数年以前,父亲曾要儿子参加科举,希望能出个状元儿子,谁知世谦虽喜欢诗词歌赋,偏偏就讨厌八股文,更别提诏诰时务策之类的东西了。而且,他啸傲江湖,生性洒脱,对于仕宦,毫不动心。虽然父亲生气,母亲苦劝,他仍然不肯参加大比,反而振振有辞的说:
“您们两老就我这一个儿子,何必一定要我离乡背井的去参加考试,考上了,我也不是作官的材料,失败了,反而丢人,何苦呢?”最后,老人们拗不过儿子,也只得罢了。这些年来,一想起来,老人就要嘀咕不已。事情刚平,又出了浣青这件事儿,老人不禁仰天长叹了:
“天哪,天哪,你给了我怎样一个儿子,既无心上进,又沉溺于花街柳港,只怕数代严谨的门风,就将要败在这个儿子手上了。”听了这些话,狄世谦是更加泄气了,眼看和浣青的事,已将成泡影。又眼看浣青终日以泪洗面,形容憔悴,在十分无可奈何之际,仍然要过着送往迎来,强颜欢笑的日子,他就心如刀绞。爱之深,则妒之切,他时时责备她和别人交往,责备了之后,又流着泪忏悔。日子在痛苦与煎熬中流逝。两人相见时,总是泪眼相对,不见时,又相思如捣。浣青常常对世谦说:“知有而今,何必相遇!”
就这样,夏天过去了。秋天来临的时候,那有钱有势的周家开始积极谋求起浣青来。不但来往频繁,而且正式和养母谈论起价钱来了。养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