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沉重,沉重得再也握不住。
完了,彻底完了,我满州八旗今日当尽丧于此。
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,突围抵抗甚至于生死。
何满茫然地站在河边的堤坝上,任凭乱军将自己撞得东倒西歪,说来也奇怪,自己已经虚弱成这样,竟然没有被人撞翻在地。如果那样倒是好事,倒也得到解脱。
有人高喊:“白甲,白甲快过来。”
这叫声将何满惊醒,回头看去,正是多铎亲卫队中的勇士长丰,萨克达家的长子。记得自己刚被选拔进多铎的亲卫队的时候,这人还提着两个牛角的酒找上门来拼酒,直接把何满灌得趴了下去。
这人喝酒凶,打仗凶,杀人凶,抢劫也凶,叫队中的弟兄好生佩服。
此刻他正站在小河的对岸,身上的白色棉甲已经糊满了稀泥,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。一队宁乡军的骑兵发现了他身上的铠甲和普通士兵的不同,立即冲了过来。
也不知道长丰喊“白甲”究竟是什么意思,大约是想招集亲卫队的弟兄吧。他手中的长兵器已经挤掉了,只剩一把腰刀,而且是不适合野战的明军制式柳叶刀。他身上已经中了好几箭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。
这样的装备和身体状况,显然是无法抵挡住敌骑冲击的。
何满就大声喊:“长丰,长丰,小心呐!”
要想扛住敌人骑兵的正面冲击,得将身边的士兵都组织起来,形成一道用长兵器组成的防线。可是,随着敌人战马的靠近,长丰身边的士兵们却“轰”一声散开,有人因为逃得急,直接被挤下河去,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马蹄卷起的黑色泥浪冲来,然后猛地一拐,平平地掠过人潮,走远。
长丰不见了。
这个时候,何满已经彻底麻木,甚至无法悲伤。
前无去路,后有追兵,当真是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