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盯着他:要她活要她死,都行,别含蓄下去了。
他的神情并不比昨天更亲近,小菲跨出那样大一步——那是送死的一步,他没有任何表示。
“我可能要跟部队走。”小菲说。
“噢。”
“都旅长要带我去。”
他听出她话里的故事了。他脸上有点憎恶的意味,嘴上什么难听话也没有。他是这么个人,没人值得他在背后议论,这个特点不少人观察到了,觉得是个大怪癖。
“那你打算呢?”他问她。
“不知道。”她明明在说:“我的打算我白纸黑字写给你了!”
他哼哼一笑,太阳穴上的一根筋老树根似的凸突出来。他轻蔑还是嫌恶,抑或是愤怒,小菲看不懂。
“自己的事不知道?!”他说。
小菲想说:我一个人对抗一个独断的首长,一个强横的母亲,只要你一句话,我都扛得住。她说:“我就是来听你的意见啊。”
“我怎么能对你自己的事瞎提意见?借给你的《玩偶之家》读了吗?一个独立思考的女性,才是完整的人格。”
小菲顶他一句:“我十六岁离家出走,参加革命,也是独立吧?”
他不直接驳斥她,似乎这么个问题不值得他给予回击。他把头摇一摇,笑一笑。
他是什么意思呢?他让她读的书全白读了?他对她栽培是一场枉然?
“中国的悲哀,就在于都习惯了把命运交给别人去掌握。”
她想这大概就是他的回绝。眼泪转过去转过来,最后还是掉落了。
“那我去广西了。”她说。
“你主意这么定,好啊。”他说。
她出门就往文工团驻地跑。四亿中国人都给他看得那么悲哀,我有什么指望?我再投三回娘胎,出来也做不了第四亿零一个。她慢慢稳下步子,心死了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