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环知道二孩在和大孩划清界限:你不理小姨,我偏跟她亲热!她想,完了,家里的太平又没了。年饭前哥儿俩还相互说了两句话,现在又敌我矛盾了。晚上睡觉问题就来了,大孩张铁把过道变成了他的卧室,并且宣布谁也不准在夜里通过他的卧室去上厕所。
谁都不搭理他。
小环笑着说:“比日伪时期的东三省还麻烦,日军、伪军、抗日联军!”
第二天早上,小环最后一个起床,发现两个男孩都出去了,中午一先一后回来,张铁一只眼是黑的。他过去打架就不是二孩的对手,现在二孩长高长粗了,认真打,他命都难保。
张铁在小屋的双人床之间挂了一条布幔子,里面是他的地盘,外面属于张钢。他宣布不去民办学校当体育老师r,理由之一是既然张钢回到家来吃白食,他也能吃。理由之二是体育老师挣的十八块钱不值当他每天听学生骂“日本崽子”。
小环只好日夜赶做衣服养活一大家子。好在穿黄军装的风头人们出够了,又开始穿起蓝的、灰的、米色的衣服来。年轻女孩子也开始把紫红的、天蓝的布料送到小环摊子上来做春天的衣服。可惜百货公司只有几种布料,一个女孩子大胆些,带头穿了一件紫红色带白点的无领衬衫,马上有十多个女孩子买了同样的布,让小环给她们做一模一样的无领衬衫。从小环前面马路上过的女孩子每天成百上千,小环数了数,她们一共只有十来个花色的衣服穿。
阿飞们也不再做阿飞了。他们的父母退了休,让出了位置,他们顶了上去。他们剃了大鬓角、小胡子、飞机头,换掉了拉链衫、瘦腿裤、宽腿裤,穿上了白色帆布夹克,一个个提着父母的铝饭盒,原来也不是天生流里流气。他们都没忘小环阿姨,下班后路过她的摊子,还常常站下喝一杯日本茶,带给她新的时装样子。上海人、南京人现在时兴在裙子的哪个部位装一道边,绣哪样的花,等等。他们有时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