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无可奈何地朝董丹笑了笑。“你喜欢喝哪种白兰地?”她问他。
“随便。”他回答。
董丹不懂任何白兰地的牌子。老十决定以后,女服务员端来了两杯白兰地。老十懂得品酒,看样子她一定常常出来喝酒,或者她只是从好莱坞电影里学来的。他希望她是从好莱坞电影里学来的。她端杯子的样子很性感,几乎有点懒洋洋地,就让酒杯的长柄夹在中指和无名指间晃荡。酒杯的杯口有一圈金边,杯底也有一些金色的图案,可是看起来不干不净。很显然的,洗杯子用的水就是他们洗了好几打油腻脏盘子的洗碗水。不对,她喝酒的功夫不是从好莱坞电影里学来的。花钱买她服务的那些家伙,绝没有看好莱坞电影的品味,董丹如此分析着。肯定是那些脑满肠肥、浑身铜臭的家伙,把她带出去,给了她鸡尾酒和白兰地的高等教育。喝尽兴他们干些什么?第一杯酒下肚,董丹已经有了一点醉意,可是老十仍然面不改色,好端端地坐着。他观察她灵巧的手指,端着混浊的杯子。试着想她这些习气是怎么养成的。她是在他眼睛无法看透的昏暗暖昧的所在培养了这些习气。这些习气,是从一些不伦不类的关系之中累积出来的,就像他们现在这样。每天都有载满农村女孩的火车开进北京,像老十这些长得漂亮的就在这座城市的地下发展出另一个城市,建立了一种与真实的人生对称的秘密生活。一种对妻子、孩子来说不可视的生活。对那些苦哈哈的薪水阶级、骑自行车去上班的人来说,也是不可视的。而董丹原本就是那些人当中的一个。如果他没有冒充记者,他是永远不可能知道会有这样的生活,有像老十这样美丽的女人,还有他对她炽热的欲望。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既有影响,又有名气的记者,或许他能够拥有她,哪怕短暂的拥有也好。他望着她,意识到他嫉妒的对象竟是自己冒充的那一个人。
“喂,”老十叫那个服务员,“这白兰地是假货。”
“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