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素道:“你又回到老路上来了——他灵魂和身体分开了。”
我道:“是,我一再翻来覆去地强调这一点,是针对普通的认识,普通的认识是:既然人生苦难来自身体,那么,舍弃身体,也等于舍弃了苦难。”
白素长叹了一声,过了半晌,才道:“陈长青的悲剧,也正源于此。”
我又震动了一下,白素竟然运用了“悲剧”这名词来形容陈长青如今的处境。
我失声道:“不至于吧?”
白素侧着头,想了一会:“在医学上,有关脑神经作用的报告,颇有些匪夷所思的情形在。”
她忽然像是说起另外一件事来,若是换了别人和我在对话时出现这种情形,我一定请他快点回到正题,但是我知道白素一向说话有条理,必然有她的原因,所以没有表示甚么。
白素又道:“譬如说,一个人感到了手指痛,以为痛楚是发生在手指上,但实际的情形是:痛楚是不存在的,并没有一样事物称之为痛楚。痛楚只是一种感觉,而且这种感觉,也不是来自手指,而是来自脑部的痛感神经,是脑部的一种作用。”
我同意:“是,人的一切感觉,全是脑部的作用。”
白素的话,离正题近了些:“而所谓灵魂,据我们的了解,就是人脑部活动力量的聚集,所以,有时,也称之为”记忆组“,灵魂有着这个人的一切感觉。”
我道:“自然是——”我又为了使气氛轻松些,补充了一句:“除非像是传说中那样,喝了”孟婆汤“,把一切记忆全消除了。”
白素却仍是很沈重:“以陈长青的情形而论,他显然未曾喝过孟婆汤,是不是?”
我道:“当然,他的灵魂,是经过很复杂的过程,才分离出来的。”
白素忽然又话题一转:“在医学上,有许多例子,是伤患者在进行了肢体切除的手术之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