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兵压境,就是统治稳固,没起什么大乱。可在江南,英华自龙门而入,这重压有了出气口,开始有掀满清桌子的迹象。
《浒墅和约》后,英华粮商进入江南,经过一番较量后,李绂推行的江南管制政策崩溃,粮价由暴涨转为一路下跌。同时英华粮代异常活跃,侵蚀漕事各个环节。州县漕总粮仓乃至一省粮道卖掉漕粮,直接在漕口附近的大城市购买粮食充抵漕粮,由此赚取运费差价,此事已成风潮。
基于此难逆现实,李绂只好上奏朝廷,建议不再征漕粮,而是直接征收银,在江南各个漕口买粮北运。当然,英华粮商跟江南粮商合流推动此策的背景就隐在后面,为李绂建言改粮为银的钱谷幕僚,可是吃足了各家粮商的银子。
考虑到丢掉江南已是时间问题,直接征银还能有所积存,雍正很俐落地点了头。雍正八年,满清漕运在江南由征粮改为征银。而征收额度却并不随粮价而变,而是以雍正三年,一两一石梗米为基准线上下浮动。征来的银子也不是全部买粮,三成直接拨解入京。
今年,也就是雍正十年的七八月间,南北大势已经明朗,满清的漕运体系也轰然崩塌。漕运总督衙门裁撤,漕运旗丁北归。但崩塌的只是官运体系,江南本地征收漕银的官办体系被英华官府接收下来,实际经办运输的漕船人户被英华资本接收下来。江南行营以发放许可证的方式管理漕事,漕运在表面上并无大变,但内里的运转机制却已完全不同。
宋既刚说到这,刘兴纯插嘴道:“这偏差就在,漕银还是按照旧额征的吧。一石一两,现在江南市面上一石梗米才六七钱,粮户卖给粮商怕只有三四钱,三石才能完一石的额银,粮户当然要叫苦!”
李方膺附和道:“江南初定,百废待新,漕银不免也在情理之中,可旧额都不改,这就失之僵直了。”
宋既摇头:“账要算全,不能光看着漕银一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