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胜放下望远镜,问这个年轻人:“廷舸,恨我们吗?”
施廷舸,施世骠的庶子,年方二十岁,他沉沉地摇头:“我恨父亲和兄弟们的大义,逼着他们不得不死的大义,为什么跟汉人之身凑不到一起。”
萧胜叹气:“你没必要想那么多,需要做的,就是多娶几房,多生几个儿子,把你爹那一房的血脉传下去。”
施廷舸沮丧地道:“我只是个庶子,我娘是个洗洒丫鬟……”
萧胜不以为然地道:“那有什么,去天庙扎根,施家不认,老天爷认,对了……”
他转向身边的孟松海:“处置尸体多留意些,比照我们自己人的标准。”
孟松海不解地道:“既是如此顽愚,那就是铁心为鞑子助纣为虐,为何还要如此善待?”
萧胜叹气,语气里满是愤懑:“他们终究是汉人,让他们死战到底的东西,终究是我们汉人所倡的大义,这让我更恨鞑子,多少好男儿,血不能为华夏而流,都是鞑子跟那帮腐儒狼狈为歼的恶果!”
炮火越见猛烈,就在施廷舸朝海岸方向下跪叩首的同时,另一艘海鲨舰上,蓝廷桢和林亮也在蓬蓬叩首。
施世骠不降,是因为他不能降,不仅有三个儿子在北面,施家也在北面撒开了太多枝叶,他不能连累这些人。而他这个汉人出身,握有兵马军政实权的靖海将军,丢了福建,也没处再逃,雍正会很乐意将他明正典刑,再借机将施家在北面的枝叶好好修剪一番。他可没法跟福州都统比,人家是满人。
因此他带着四个儿子,数千一心报国的官兵,亲守金门炮台。
但蓝廷桢和林亮不同,蓝廷桢族人都在福建,林亮更是当地小户出身,他俩还年轻,没什么包袱。当他们坐看苏比克海战时,灵魂就已被英华海军粘住了。置身一支强大的,属于汉人的海军里,这种诱惑,比死亡威胁更为有力,所以